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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实西西弗斯

【指珊】暗涌


警告:时间线存在部分出入。

说明:珊莎之于小指头是棋子之于棋手,但珊莎和培提尔则是师徒、父女、甚至情人。看到这句话,顿时觉得无比虐也无比戳。


一直以来,珊莎都会做同一个噩梦。

梦里她穿深绿色的厚裙子,临冬城的冬天一如既往的漫长。她和艾莉亚在森林里奔跑,本来只是孩子间的玩闹,后来却变成没有尽头的逃亡。她一边跑一边回头,哪里都看不到艾莉亚的身影。窒息感紧紧地攥住她的喉咙,灌木丛刺破她的小腿,鲜血汩汩地往外流。

临冬城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,她不停地往前跑,直到灰色的旗帜出现在视线里,她才撑不住力地跌倒在雪地里。

珊莎以为自己就要回家。

然而当她再仔细一点地看时,她猛然发现城门上悬挂着她家人的头颅,父亲,母亲,罗柏,艾莉亚,布兰,瑞肯,甚至雪诺和席恩——她全部的家人。

珊莎总是在这时惊醒。她的后背发凉,额头上冒出冷汗。她很想长舒一口气,告诉自己幸好是梦,但转念一想,现实也并没有好多少。

她不知道家里还有谁活着,从离开临冬城开始,她亲眼看着父亲被斩首,听人们议论她哥哥的惨死,艾莉亚没有任何消息,雪诺同样。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珊莎感觉她的胃发痛。

谷地的山风凛冽,猎鹰在凄厉地叫喊,白雪覆盖山岩,悬崖上的瀑布正一点点地结冰。她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。

是贝里席。

“你夜里不睡?”他看了她一眼。

贝里席好像并不是特别关心珊莎的过去,他很少过问她的喜好,大部分时间里他沉默,模棱两可的交谈里,陈述句才是他用来教育她的惯例。

珊莎点点头。

她差一点就要告诉贝里席那个梦的内容,她想说她害怕,她怕的浑身发抖,她想回家。可她突然想起莱莎姨妈死去的那天,刺骨的北风要把人脸划破,贝里席和她在雪地里站了一小会儿,他替她系好斗篷,很小心翼翼。

他在她的耳朵边上说,永远都不要暴露自己的软肋。

珊莎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,想家压根不能叫软肋。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,本来就应该待在父母亲的身边,学刺绣,学跳舞,在适当的时候加入唱诗班,没出过几次远门的。珊莎可以有很多借口,贝里席不能责备她什么。

可她犹豫了。她不想让他觉得,他的道理教给她是白费力气。

“我在想一些事情。”珊莎故作轻松地说。

“事情?”贝里席重复着那个无关紧要的单词,他在珊莎床边坐下,再近一点就能碰到女孩子的腿,“什么事情值得你想一夜?”

贝里席皱着眉,好像在思考一样。不过只有短暂的几秒,他侧过脸看向珊莎,眼里的狡黠分明在说他洞悉了一切。

他知道她每夜做噩梦。

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,珊莎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。她不喜欢别人揣摩她,从前在临冬城的时候,艾莉亚说珊莎一心想做个淑女,她就差点拿缝衣针缝住妹妹的嘴巴。

“我在想临冬城——很久以前的事了——”慌乱之中,珊莎脱口而出。而后她简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,这才是眼下最不应该提的。

看着珊莎脸上的懊恼,贝里席反而笑了起来。他握住珊莎的手,用他那双灰绿色的眼睛凝视她,“所以,你小时候得听睡前故事了?”

珊莎有一瞬间的诧异——他没有拆穿她。他只是坐的离珊莎很近,这让女孩能感受到他身上有风雪的寒冷气息,珊莎猜测那是必要的交际,拉拢这附近的家族,喝酒,交谈,做一些子虚乌有的承诺。

她不禁想笑,她最熟悉那样的贝里席。每回她不站在他身边的时候,她就会观察他。说话的神情,语气,惯用的手段,珊莎甚至沉迷于猜测他。预测他下一句话的开头,迫不及待地去验证,答案总会让她产生一些沾沾自喜的念头。

她越来越像他了。

珊莎不想否认这个,她早已不再戴繁复的发饰,碍于贝里席大人的“私生女”这个身份,她多数时候穿深色的裙子。和她妈妈的端庄典雅不同,珊莎的样子更像山上严肃生冷的冬青树。

她早该忘了那些鬼扯的睡前故事。

“是的,奶妈讲这些东西,”珊莎觉得这不是自己的声音,它听起来有小女孩的生动,和如今的她背道而驰,“艾莉亚从来不听,除非讲到异鬼——她就喜欢这个。”

珊莎的脸上露出微笑。

贝里席依旧握着珊莎的手,他头一次觉得珊莎没有长大。不是她趾高气扬地以为自己会嫁给乔弗里的时候,也不是在她得知亲人死去只会哭泣的时候,贝里席当时看她,仿佛是真的能看见她血液里奔涌的勇气,她的伤口一夜结痂,成长的速度惊人。

而此时,贝里席从珊莎的眼睛里看到稚嫩和甜美,哪怕她是如此坚定地要和孩子划清界限,他仍然触碰到了她最脆弱也最柔软的部分。

可惜他没有多少故事可以讲给她听,贝里席在心里深深地悔恨,他应当给她更好的,早点让她从那些牢狱一样的地方逃出来,再带她去骑马,给她买好看的头饰压发,摘冰墙上蔚蓝色的玫瑰送给她。她必须过公主那样的生活。

贝里席探过身子去吻她。

他咬她的嘴唇,撬开她的牙关,和她唇舌交缠。他能听到她的心跳声。

这不是他们的第一个吻。

珊莎别过头去。

他在船上吻过她,黑色的海水翻滚,海风就像漂浮的幽灵。他吻她的眉骨,轻声呢喃她的名字。他说她是一个史塔克,总有一天她会回到临冬城去,那里是她的家。倾盆暴雨里他吻过她,雨水打湿了珊莎的头发,湿冷的空气挤进肺里,她的每一次呼吸都让心口发烫。贝里席吻她的手背,吻她的脸颊,浓重的夜色覆盖了那些危险缠绵的情话。

“我梦到了我妈妈。”珊莎突然说。

她是故意的——她想看看他的反应。

贝里席没有说话。他年少时提到凯特琳并不从容,他甚至为了她而决斗。多少年过去了,他依然记得徒利家族的大小姐是怎样从他身边经过。她穿深蓝和暗红相间的长裙,赤褐色的头发垂在肩后,低声向她的七神祈祷时,他觉得她是那样美。

但那或多或少是一种憧憬,贝里席不知道该怎样和珊莎解释。他给不了她想要的答案。

“我会替你妈妈照顾好你。”

珊莎觉得他在骗人。

跟他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,她也能随便说些鬼话,再甜蜜的话讲出来,她的心也从来没有一刻真正的放下过。何况博弈的对象是贝里席大人,珊莎揉揉眼角,自嘲地笑了。理智告诉她那温柔不过是假象,贝里席帮她仅仅是因为她的母亲,或者仅仅是为了利益,他甚至毫无顾虑地告诉她,他最后的目的就是铁王座。

也许他有那么一点喜欢她?

毕竟他说过,希望最后有她——或者类似的话。

珊莎有点被这些模糊的回忆打动了,她急急忙忙地吹灭油灯,头发垂下来扫过她的脸颊,珊莎止不住地眼眶发热。明明没有什么感人的部分。

她想起小时候罗柏牵她的手,教她唱好听的歌谣。她跟在他身后叫他哥哥,等着他弯下身来摸她的小脑袋。艾莉亚小跑着超过他们,天知道她怎么那么精力充沛,她在雪地里打滚,把雪球扔到珊莎的身上,笑的没有半分淑女样。

珊莎记得雪球打在身上特别疼,她眨巴几下眼睛眼泪就出来了,艾莉亚叫她爱哭鬼,朝她做鬼脸。罗柏把她搂在怀里,好笑地说,“回家告诉父亲,好吧?”她用力地点头,抽抽搭搭地和罗柏往回走。

“还要告诉妈妈。”

“好,也告诉妈妈。”

珊莎想不起来结果怎样了,可能她刚回去就忘了这回事,罗柏哄人的功夫可好了,不过就算讲了也无济于事,珊莎觉得艾莉亚一定没有被骂——爸爸那么喜欢她。

艾德·史塔克喜欢家里的每一个孩子。

像是感受到肋骨的断裂,恐惧和痛苦让珊莎快要忘记父亲的模样。贝里席不是她的父亲,尽管他给她华美的衣服,夺目的珠宝,可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,从来不是父辈的宠爱。珊莎能清楚地体会到这一点。

也许有几分是他年轻时对她母亲的迷恋,有些是计策和谋略,可另外一些——珊莎舍不得忽略它们。

她知道他在看着她。那与众不同。


“我会送你回家。”


贝里席的手抚过她的肩膀,抚过她的长头发。他把她搂进怀里。

呼啸的北风吹得窗户嗒嗒作响,珊莎觉得他在诱惑她,像之前那样。她很想攥紧他的领口,在他的脖子上狠狠地咬一口,质问他到底想要什么。她要拿刀尖抵着他的心,取走它,把它埋在临冬城的雪里,她要让他永远留下。

珊莎为这些念头战栗。她像是妥协般闭上了眼睛,颤抖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。

她终于伸出手来抱住了他。


好像已经假想过无数次,他们会越过冰凉的河水,穿过密不透风的山谷,夜里燃起篝火,珊莎跳舞的时候楚楚动人。他亲吻她的额头,在她每一次低头时,替她把枣红色的头发别在耳后。他听她讲临冬城,在每一个冬季来临时,和她并肩走在白茫茫的雪地里。


在这些幻想里,他得到了她。


FIN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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